一名大學生在觀看新西方門口懸掛的照片一名大學生在新西方公司門口
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從2009年開始,江蘇南京市一家名叫“新西方”的公司聲名鵲起,它對外宣稱自己是全球最大的民營漢語培訓教育機構,業務覆蓋全球,可以向英國、美國、加拿大等國家輸送漢語教師。1萬多名大學生通過這家公司開設的網站報名,將近100名大學生和教師繳納了近百萬元的費用。
然而,從去年開始不斷有網友在網上發帖,指責新西方公司根本不具備對外輸出勞務的資質。一個月前,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潘來軍因涉嫌詐騙罪被南京警方刑事拘留。那麼,新西方究竟是怎樣一家公司?它究竟有沒有能力向外輸送中文教師?學生們的錢是否還能追回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此時此刻,大學生小鐘應該在加拿大,給外國學生教授漢語,拿着20萬元人民幣的年薪,住着寬敞的大房子,閒下來的時候約上朋友去滑雪,然而這一切現在看來只是一場夢,而半年前,這位來自湖北荊州的小夥子認爲這些都將觸手可及,因爲他十分相信南京新西方教育集團董事長潘來軍的承諾。
小鐘:5個月左右他就可以把我們送出去,到國外學校當國際漢語老師,教外國人學中文,20萬人民幣,還有一萬八的伙食費,每年還報飛機票。同樣對出國堅信不疑的還有來自河北衡水的小孫、長沙的小文、蘭州的小李和安徽的小蔣……
學生:三到六個月就可以出國任教對外漢語教師,年薪保證不低於20萬元,同時不收取任何費用,出國後在工資中扣取20%作爲公司管理費用。
新西方董事長潘來軍還給這些學生們承諾,吃住由公司提供,保險免費,還會分給紅利。
新西方公司的股東徐女士說,爲了能實現出國夢,在一年多的時間裏一共有一萬五千人向這家公司報名,將近100名大學生繳納了費用。
學生:他說不交錢,面試就作廢了。
學生們說,潘來軍告訴他們,申請出國需要資金擔保,新西方會替他們從銀行貸款30萬元,7380元是個人繳納的利息。股東徐女士向記者出示了匯款人名單,記者注意到大部分交錢的人是21歲-23歲的大學生。
但是,徐女士告訴記者,時至今日,新西方公司沒有成功向外輸送過一名教師,這些錢一分也沒有退給學生。
徐女士:新西方從成立到現在從來沒有成功送出過教師。海外的教師都是他們自己通過其他渠道出去的。
爲什麼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裏,簽約的學生和教師沒有被送出國呢?潘來軍是這樣解釋的。
潘來軍:中國提供是供外國人選的,外國人選哪一個,選多選少,這個有個進度的問題,這要一萬個人一萬個人都出去,這要十萬個人十萬個人都出去,出去那就是速度快慢的問題,效率快慢的問題。
股東徐女士承認,根源在於公司沒有向外輸送勞務人員的資質。但是,潘來軍昨晚在接受記者電話採訪時不斷強調,新西方不是向外輸出勞務,而是組織自己的員工到國外工作。
潘來軍:我相當於海爾,相當於聯想,相當於華爲一樣,我是全球自己的公司,我不是輸到別人的公司。我總是要有人的,不存在輸出不輸出的問題。
記者:以任何形式向國外派遣用工都是需要商務部的批准的。
潘來軍:是要到商務部批。
記者:批了嗎,這個批覆在哪裏,我能不能看一下,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潘來軍:上我網站上慢慢找一下。
記者:你網站上我找了,沒有看到。
潘來軍:不可能,不可能沒有。如果不可以的話,你認爲商務部也糊塗啦。記者就此向江蘇省負責勞務輸出的江蘇省商務廳對外投資和經濟合作處覈實。這個處室的工作人員邱先生給出下面這樣的答覆。
邱先生:新西方?肯定沒有資質。你可以問他公司,就說我們商務廳說的,他沒有經營權,找他是違法的。
記者:輸出勞務應該具備什麼樣的資格?
邱先生:他應該具備我們商務廳認可的對外勞務合作外派資格,申請資格有嚴格的程序。對外勞務不是賣什麼東西,是很嚴格的。最好小心點,國家現在查的很嚴格,你通過它出去,你在國外的權益得不到保障。
記者昨晚在商務部網站上的外派勞務企業名單中,沒有查詢到新西方公司的任何信息。
邱先生建議記者再向省教育廳覈實。記者從江蘇省教育廳得到的答覆也是否定的。
工作人員:問了一下交流協會,交流協會說,廳裏面就沒有這個項目。
那麼,爲什麼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裏,會有這麼多的大學生和教師相信新西方編織的出國夢呢?是什麼讓他們一步一步走入新西方的?
大學生孫杰鋒(化名)說,他承認自己和很多受騙者都是剛剛走出校園,涉世不深,但更多的則是被新西方華麗的包裝所迷惑。
孫杰鋒:都是剛畢業的,應該說涉世比較淺,另外他的承諾比較美好,他公司懸掛的營業執照都比較全。新西方租用了大型辦公場地,外表豪華氣派,董事長潘來軍辦公室的面積就有近300平方米。此外,很多學生說,最初瞭解新西方是通過它開設的網站。在網站上,新西方宣傳自己是全球最大的民營漢語培訓教育機構,致力於漢語培訓、對外漢語教師國際輸出等業務,業務覆蓋全球。網站還宣稱新西方公司一共設有七家公司,五家網站,三家學校和一家出版社。在網站上,記者還發現新西方宣稱正在申辦“倫敦2012年奧運會漢語培訓服務供應商”的資格。
股東徐女士說,爲了吸引學生們到新西方應聘,新西方還專門僱傭人員在網上搜索大學名單,向這些高校發送這些招聘信息。
徐女士:他僱了這七八個女孩子,天天就在網上搜各個大學,你弄江蘇省,你弄遼寧省,你弄廣西、廣東……這些人分工啊,廣西有多少大學,一搜,整理完以後,那麼多email就羣發。
就這樣,新西方向全國400多家高校發送了招聘信息,大部分學校都在自己的就業網站上發佈了信息,而學生們對就業網上的信息深信不疑。
學生:09年我畢業,6、7月份時候在網上看到了他們的招聘信息,它在學校就業網上發的,我們就比較相信它的真實性。
一些面臨畢業的大學生相信,新西方就是自己踏入社會的成功階梯,併爲自己感到慶幸。一些學生央求父母向親戚借錢交給了新西方,然而他們卻始終沒能垮出國門一步。
去年12月中旬,部分股東和大學生向南京市白下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報警,潘來軍因涉嫌詐騙被刑事拘留。
目前,警方對潘來軍採取了取保候審措施,並對案件的細節進行補充偵查,相關進展中國之聲將繼續關注。(記者陳俊傑實習記者陳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