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門頭溝法院執行庭的法官王淑霞忙得夠嗆,既要參加北京電視臺七一晚會的錄製,還惦記着一宗30多名農民工欠薪案的執行情況。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經手的第幾起農民工欠薪案,雖然這類案件的執行只是她們衆多工作中的一部分,但卻被農民工牢牢地記一輩子,赴四川射洪千里送款就是這樣的一個案子。
法官不甘心
歷時9年要回農民工欠薪
“想不到能領到9年前的欠薪,更想不到北京法官親自送上門來!”2009年,曾在北京打工的劉正春等22名射洪農民工領到了煤礦老闆拖欠他們長達9年的3萬多元工資款。34490塊9毛錢,別看錢不多,這可是法院爲22名四川籍農民工追討的血汗錢。
事情要追溯到2000年,射洪農民劉正春、張本地等22人離開家鄉,到北京王村煤礦打工,沒想到煤礦老闆卻以企業虧損爲由,拖欠工人工資,更沒想到後來這家煤礦因爲污染嚴重被責令關閉。
22名四川籍農民工一看拿不到工錢,急了,一紙訴狀告到法院,皺巴巴的起訴書上,歪歪扭扭地寫着:“青天大老爺,一定得給我們做主啊!”不久,案子判了,農民工贏了,可煤礦因財產不足,工資款只能先給一部分,22名農民工的心裏很不痛快。他們找到執行法官王淑霞。“王法官,我們決定回老家了,知道法院盡力了,我們認了。”望着他們帶着遺憾離去的背影,王淑霞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把煤礦欠農民工的工資給追回來!”
2009年,經過法院的不懈努力,案款終於要回來了,但如何發款又成了一個新難題。按照司法規定,當事人需要在卷宗上簽字,可22名農民工的工資款最多的一筆才三千多塊錢,最少的才三百多塊錢,如果讓遠在四川的農民工來京領款,有的連往返路費都不夠,而且絕大多數人的電話都變了,根本聯繫不上。王淑霞馬上將這一情況向院黨組彙報。院黨組決定要千里送款,22個農民工一個也不能落!
農民工哭出聲
不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
從北京到成都兩個多小時的空中飛行,從成都到射洪6個小時的崎嶇山路,再從重慶到奉節26個小時的水路,王淑霞帶着書記員和法警拖着裝滿22本卷宗的箱子跋山涉水,連續趕路,幾天幾夜都沒閤眼。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四川地震後村鎮合併,很多農民工的地址已經變了。那段時間他們光是聯繫派出所、村委會的電話就打了上百個。
在送款的第一站四川射洪縣,他們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第一位農民工老張現在住的村子。在焦急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後,剛下地回來的老張終於站在了他們面前。聽說這些人是從北京來給老張送幾年前的那筆工資時,幾乎全村的人都圍了過來。接過那一摞有零有整的血汗錢時,老張肩上的扁擔啪地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撲通跪下了,“我就是一個打工的,好幾年了,我以爲法院早忘了。沒想到,北京的法官會把錢送到我家,一分都沒少啊!”
找人的過程異常地艱難,可找到人了,發錢也沒想象得那麼容易。有一位農民工,接到王淑霞的電話,還以爲是一種新型的詐騙手法,他先是打電話到法院覈實了王淑霞的身份,然後又謹慎地要求到一箇中間地點接頭,中途又兩次改變接頭地點,一會兒商場,一會兒廣場,最後約定在長途汽車站的派出所旁邊。見面後,他仔細地查驗了他們每個人的身份證、工作證,直到在卷宗上籤上自己的名字,他才相信:原來,真是北京的法官來四川給他送工資啊。他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不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真以爲你們是騙子呢。”
在奉節送款結束後,一大清早,王淑霞他們正要繼續趕路,卻在旅店門口看見頭一天領了錢的大媽。“大媽,您怎麼在這兒啊?”“等你。”“我要去別處了,您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是等你”,“那我要是不出來,您就一直等啊?”“我就想多看你一眼,咱老百姓有你們這樣的法官真是福氣啊!”這位大媽的丈夫是那22名農民工中的一個,回老家後長年臥病在牀,突然來了幾個北京的法官給她送錢,對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真是雪中送炭,大媽沒有其他的感謝方式,只能用她感激的目光送一送北京的法官們。
經過三千多公里的艱難跋涉,王淑霞他們終於找到了分散在四川、重慶6個縣11個村的22名農民工,並把錢親手遞到了他們每一個人的手中,一分也沒少!22個農民工兄弟,一個也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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